你眼里的网红是怎样的？
是吸睛，还是吸金，亦或是戏精？
但是，一定很难在第一时间想到他们——或身处无声世界，或生来不完美。他们就像抖音里“不完美的星星”，无法生而闪烁，却一直努力让自己发光。
11月20日，由市残联主办的金华市首届残疾人抖音网红直播大赛决赛在金华市残疾人电商孵化基地举行。30名经过角逐脱颖而出的残疾人主播在直播间里同台竞技，通过15分钟抖音直播为自己拉票。这也是浙江省首个残疾人抖音网红直播大赛。
01
微笑与乐观，是他们传递给世界的信号
22岁的小笼包是一个身高不足1米的“袖珍女孩”。小笼包成长在一个友爱的大家庭，全家16人，每周都要到外婆家聚餐。个头最小的她，一直被家人们爱护着，却从不被特别照顾。在普通学校完成学业，同学也不把她当做特殊的存在，她就这样简单地长大。
步入社会，小笼包才真的感受到“不同”带来的区别。从学校毕业3年了，前不久，她终于在市区一家公立医院找到了内勤文员的工作。对此，她很满意，也很知足。“之前被拒绝过很多次，一开始也绝望、不理解，但后来想通了，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
这是小笼包第一次直播，但她早已是抖音的常客。她会发一些生活日常，通常家人是主角，偶尔自己也会成为家人镜头里的主角——去爬山，她在前面大步走，家人在后面默默拍，悄悄保护；抖音里的手指舞，她出镜模仿，文案里有对“小短腿”“小粗手”的自我调侃。
小笼包的粉丝不多，大多是朋友，内容发布很轻松。她关注的人也不多，仅有的几个关注中，有三位与自己情况相似的“袖珍人”。“我很崇拜他们，虽然自以为乐观，但看到他们还是觉得备受鼓舞。”小笼包觉得，自己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有点害怕，毕竟要面对太多不认识的人，也怕会有不一样的声音。”这一次，走进直播间，对她来说就是突破。“也有一点小期待，希望更多喜欢的人关注。如果有一天粉丝多了，我也成了网红，也要鼓励更多人。”
如果你意外地打开小芳的直播间，你会看到一个面容柔美、可爱的姑娘。她会与你分享她的工作日常，也会让你看看她新纹上的眉毛与美瞳线，随时随地投给你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她的直播间里，你很容易被感染，甚至被感动。当你情不自禁也还以微笑时，却发现这些只是你单方面的享受，她自己却看不见。
小芳是一个乐观向上的视障女孩，她在市区一家盲人推拿店工作，每天下班都要到凌晨。11月13日，小芳第一次发布抖音视频，分享的是自己的纹眉，“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你们觉得好看吗？”第一次，她收获了7万的观看，还有很多人夸她漂亮、可爱。这是她32年人生里，第一次收获这么多表扬。
11月20日，小芳第一次走进直播间，要脱口讲15分钟，她有些迷茫要说些什么。最后，她只是简单与网友分享了自己的故事，讲自己没有读过书，14岁离开家，跌跌撞撞的人生，将自己看不见风景，却无比热爱生活。
有585名网友关注了她，其中也有盲人。“你的眼睛看不见，但同样拥有灿烂的世界。”“原来看不见，也可以这样精彩。”“谢谢你，鼓励我……”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对于小笼包和小芳来说，这尤其难能可贵——出生于一个比别人更困难的世界，但她们却光彩依旧，兴致盎然。她们展现在屏幕前的笑容，像星星一样耀眼，尽管身体不完美，但自身的光芒却从未减弱。
02
一人一麦一镜头，在抖音直播不需要同情
希望每一个不完美的身躯，都被世界温柔以待。这是越来越多普通人对于残疾人的善意。其实，对残疾人而言，路人异样或怜悯的眼光都会带来无形中的伤害。
和普通人一样，努力地渡过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是更多残疾人想要的。53岁的义乌“绣娘”王淑君，患有严重的小儿麻痹症，从小没有下地走过路。
17岁学手艺，21岁从农村到义乌市区，做过绣娘，干过代工，当过培训师……王淑君凭借不服输的勇气拼下一个安稳幸福的家。手头的手推绣技艺是她安身立命的资本。但是，她从未在抖音上透露过，自己是一位残疾人。“直播给了我更多可能，通过平台，我招收了100多名学员。”
52岁的东阳木雕手艺人金天洪，今年5月起，通过全市残疾人抖音培训班开始直播，半年引流了20多万元的订单，这相当于去年生意同比的翻番。“我的作品还卖到了镇江国宾馆，备受好评。”他觉得，这样的方式更平等。“在抖音上，没有人知道我们是残疾人，我们与健全人同台竞技，展示的是自己的才艺，赚的是自己的本事钱。”
赚钱，是抖音直播带来的额外红利。对于更多残疾人群体来说，他们需要和社会大众有着正常的交流与沟通。还有40岁的东阳人许海丽，通过直播拓展零配件线上市场，每月增收1000多元。患有听障的她，在抖音上分享自己的心情，也顺便卖货。“买东西还是其次，抖音就像一个树洞，对方是谁我也不认识，随时说说话，心情就会变好。”
此次参与直播大赛的1号选手，来自义乌佛堂的24岁女孩琴琴，是为数不多的智力残疾者。她戴着红色的小鹿角，讲足了15分钟残友的故事。琴琴是一名带货“老手”，在义乌残疾人之家，她帮一家企业日常带货，但没事的时候，她更喜欢打开直播，与网友们聊天。“我很喜欢分享我们的故事，生活里没有人听，抖音里有。”
这一天，琴琴收获了很多点赞，这是她在日常生活里不能得到的，在虚拟的世界里，她获得了真实的快乐。
03
给生活更多色彩，给未来更多可能
在当天的比赛中，直播“零经验”的磐安人傅天寿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2015年，突发脑溢血的他因病致残，几年来还经历了离异等家庭巨变。“没有出事前，我是一名建筑工；出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自己走不出来，甚至曾经想过结束生命，是儿子与责任让我坚持下来。”没有了工作，抖音创业对他来说，就像一次“新生”。
虽然我们很容易被残疾人简单的快乐、努力所感染，可是，他们必须很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抖音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种记录美好生活的方式。对于这些特殊的主播而言，抖音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金华市首家残疾人电商孵化基地浩雨电子商务公司的负责人曹强介绍，从今年2月起，我市已经通过多次线上线下的残疾人抖音培训班，培训了300多名残疾人主播，其中有1/5的学员已经初步具备了出镜直播的能力，近10人具备了一定的带货能力，其中粉丝量最大的磐安人厉巧平已经是拥有10万粉丝的大V。让残疾人“看见”更大的世界，是曹强发起残疾人抖音培训的初衷。
2019年，《中国残疾人权益保障白皮书》中公布了一个数据：2018年中国残疾人的就业人数为948.4万人，这个数字在残疾人总数中的占比不足12%。职业化的不足、职业选择的缺乏，让他们在生存的道路更加艰难。在固有观念将他们等同于吃福利、推拿店、盲人测字的时候，抖音的互动和关注度，让他们释放自我、获得回报，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
大赛评委、金华慕星文化运营总监王琤曾培训过3000多名网络主播，也做过不少类似比赛的评委，但这一次，她一次次被打动，甚至“无法以专业评判”。她说，也许从专业角度而言，很多残疾人主播的能力并不过关，但他们本身的故事就足够打动人。“他们真诚、知足、感恩，感染了越来越多人，这也是网络直播时代的一股清流。”
市残联相关负责人表示，本次残疾人抖音网红直播大赛，共有40多名残疾人报名，区域涉及金华各个县市区，其中金东区、义乌市、磐安县的报名最热烈。今年以来，我市积极尝试残疾人抖音创业培训，该领域新增就业超200人，占整体新增就业数的1/6。“作为新的网红经济，抖音直播对于残疾人来说是全新的就业渠道，门槛低、难度小，也给残疾人的生活增添更多色彩，给未来提供更多可能。”
作者:汪蕾